第七十三章 西安好

上一期，我详细介绍了几种产品的知识背景。由于这些产品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相距甚远，若不专门用一期加以阐释，后续内容恐怕会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
如今，想必大家都已明晰我所从事的产品领域，那咱们便可以从头讲起。

我被大白胖子招募进这家国企小公司后，可谓马不停蹄，第一个月便跟随师傅踏上了出差之旅，而目的地正是西安。

师傅在初次出差时，就对我直言不讳，他意味深长地说了句：“教会徒弟，饿死师傅呀……”这话简洁明了，任谁都能一听就懂，我又怎会不明白其中之意？师傅无非是担心我学会本事之后，取代他的位置。

其实，我很理解师傅的担忧。他清楚地知道大白胖子招我进来的目的，对我心存戒备也在情理之中。在公司工作一段时间后，我渐渐明白师傅为何对我如此提防，主要有两方面原因。其一，师傅在这儿拥有既得利益，每年年底的奖金与分红，可不是一笔小数目；其二，尽管师傅年事已高，但身边有一位同样年长却取得成功的例子，这让师傅对未来满怀期望，故而他的企图心十分强烈。

我对此深表理解。可惜，我虽能体谅师傅，师傅却不理解我。我来这儿工作，并非全然为了金钱，而是想逃离外企繁重的工作量，到国企来偷个懒。钱这东西，虽说我这辈子没大富大贵过，但也从未短缺过，父母一直为我遮风挡雨，所以我的企图心并不那么强烈。有钱固然好，没钱也无妨。最初我打算在这轻松的环境里工作一阵子，调整一下状态，再考虑跳槽。即便薪资低些，就当是带薪休假了。

这家公司的工作环境，相较于韩国那家外企，简直好太多了。虽说它没那么规范，也没那么先进，但规范与先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？即便公司再规范、再先进，赚的钱也不会多分我一份，我不过是出卖时间换取一份工资罢了。国企工资虽少，可工作量也少呀，仔细算算，其实两者并无太大差别。

师傅自然不知我内心的想法，我也不可能跟他讲。他以为我是配合大白胖子来取代他的，所以一直对我有所防备。

还记得大白胖子招我进来时，是怎么跟师傅说的吗？“老师傅，您年纪这么大了，让您天天四处奔波，我们也放心不下，给您招个小伙子，您就当助手使唤，有事儿也能有个帮手。”这便是大白胖子的阳谋。

师傅何等聪明，又怎会看不出大白胖子的心思？师傅表面上跟大白胖子谈笑风生，实则内心与他隔阂颇深。大白胖子说给师傅招助手，师傅就真把我当一个拎包的助手来用。

实际上，师傅在这儿的工作并非难事。两家企业合作多年，师傅早已轻车熟路。师傅主要与两个部门打交道，首先是技术部门。项目一来，得先在技术部确定产品参数。产品参数其实有限，无非是依据风机大小，对动力油站的流量、压力做些调整，其他的，便是按照甲方要求，选择使用进口配件还是国产配件。

技术方案确定后，便是报价环节，这也是这个岗位唯一有点技术含量的部分，师傅对此格外警惕，很多东西都不让我看。不过，即便师傅不教我，也无妨。这些内容，我多听听、多看看，便能明白。实在不懂的，回公司找技术部门询问一下，也就清楚了，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即便无师，咱也能自通。

时至今日，十六年过去了，当时动力油站里用的什么油泵、什么类型的管子，杂七杂八的小阀门打包大概多少钱，伺服阀装几个、大概多少钱，我都还记得。这些都是当初偷师学到的，只可惜时过境迁，如今学会这些也派不上用场了，因为那种设计方案早已被淘汰。

技术方案确定、报价完成后，就该与采购部门打交道了。采购部门会组织一个比价会议，如果在比价会议上，我们的报价是最低价，就可以去采购部门签合同、谈付款事宜。

对了，除了上述部门，还有财务部门也得打交道。无论是预付款、进度款，还是尾款，都得跟财务部对接。财务部付款速度较慢，所以我们常常得守在客户财务部门门口催款。

以上所说，大体涵盖了我和师傅工作的主要内容。当然，乍看之下似乎简单，实则不然，一些细节之处，我会在后续几期慢慢展开。

尤其是我们与一家竞争对手多年的比价过程，其中蕴含着一家私营企业的发展壮大，以及一家国企的逐渐衰落，这才是我这段工作经历的核心所在。

故事的主角并非我们公司，也不是风机厂。风机厂在这儿，不过是个背景板罢了。真正的主角，是那家私营企业。

好了，至此一切已然明晰。虽说师傅处处防着我，但我并不在意，爱防就防吧，反正我很享受这种低强度的工作，尤其钟情于客户所在地——西安。

大白胖子，是我留在这家公司的一个重要原因，而另一个重要原因，便是这份工作的出差地点——西安。甚至可以说，这个原因比大白胖子更具吸引力，是我留下的最大理由。

接下来，我要好好夸赞一番西安。

西安，实在是一座无与伦比的城市，我搜肠刮肚，想用尽世间所有华丽的辞藻来描绘它：物华天宝，人杰地灵，厚德载物，山河锦绣，饱经沧桑，源远流长。

长这么大，我头一回发现，竟有比老家南京更让我倾心的城市。

我说西安比南京好，想必很多人会不以为然。一个是东部沿海城市，一个是西部内陆城市，经济发展水平差异明显，西安怎么可能比南京好呢？

我只能说，大家别总把眼光局限在金钱和经济上，这世上，还有许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。不同的人，追求各异。倘若你钟情于奢侈品、豪车，渴望赚得盆满钵满，那南京相对而言，或许确实更适合你。

但要是你热爱美食、钟情人文、痴迷历史、倾心物产、欣赏美女，又喜欢舒适的天气，那西安无疑是更优的选择。

我几乎走遍了全国80%的省份，在众多省会城市中，西安是我的最爱。尽管我已有十几年未曾踏上那片土地，但我坚信，日后我定会再去。说不定等我不再工作时，还会去西安生活一段时间呢。

没错，在我眼中，西安就是这般美好，值得我好好吹捧一番。

民以食为天，评判一个地方好不好，美食必不可少。对于那些所谓的“美食荒漠”城市，即便再富裕又有何用？

有钱又怎样？开着豪车，身着名牌，浑身香水味，整日忙于竞争，开口闭口都是生意，这样的生活有何趣味？简直毫无意义！

漫步在西安街头，品尝各式各样的美食，那才是生活的真谛。

西安的美食，多得数不胜数，好吃的程度，足以让你忍不住赞叹。每每品尝西安美食，我都不禁想骂一句：“太他妈好吃了！”

在西安，最好吃且种类最为丰富的，当属各式各样的面食。毕竟这里是大西北，人们对面食情有独钟，而在长江以南，喜爱面食的人似乎并不多。

就拿我高中时的语文老师来说，他是一位特级退休老教师，上课总爱跟我们闲聊。他就是对面食极为反感的典型。他曾在课堂上讲起去北方出差的经历，想吃米饭却吃不到，心中满是对家乡白米饭的思念。在北方，天天吃馒头、面条，让他难以下咽。

由此可见，众口难调。我与老师不同，我对面食喜爱至极。当然，单纯的大白馒头我也吃不太下，除非像羊肉泡馍那样加工一下。但对于各种面条，我简直爱到发狂。

来到西安，就仿佛置身于面条的天堂。这里有许多别处吃不到的面条种类。

岐山面、臊子面、油泼辣子面、炸酱面、biangbiang面、鸡汤刀削面……这些都是我的心头好。

至于那些其他地方常见的面条，像拉面、牛肉面、老卤面、捞面、挂面、冷面等，西安自然也有，但在众多极具西安特色的面条面前，就显得平平无奇了。

我还记得，第一次和师傅出差到西安，下了火车，师傅便带我去了一家颇负盛名的岐山面馆。那岐山面，与我此前吃过的所有面条都截然不同，弹性十足。看似容易咬断，可吃到嘴里，却劲道弹牙。平日里我们吃的面，要么煮得过于软烂，口感欠佳；要么碱放得太多，面条生硬，缺乏弹性。实在难以想象，面条竟能在煮熟煮烂与弹性之间达到如此完美的平衡。

而师傅带我去的那家岐山面馆，堪称最正宗的一家，口感绝佳。后来，南京也开了不少西安面馆，我尝试过几家，可再点岐山面时，却再也吃不出当年的正宗味道。日后若有机会，定要再去西安品尝正宗的岐山面。

岐山面是我初到西安吃的第一种面条，所以印象格外深刻，这也是我下火车后，品尝的第一顿当地特色面条。但实际上，岐山面并非西安最好吃的面。

在整个西安，最好吃的面，当属一种名为鸡汤刀削面的面条。

刀削面，许多地方都有，但鸡汤刀削面，我似乎只在西安见过。

这种鸡汤刀削面的面条，和普通刀削面一样筋道，不过面条筋道本就是刀削面的基本特点，算不得独特之处。鸡汤刀削面真正的特色，在于它那无比鲜美的汤汁。那鲜美的程度，简直难以用言语形容，是一种极具特色的鲜。

由于正常的文字难以描绘出它的美味，我只能用一句略带粗俗的话来形容这鸡汤刀削面——“好吃，太他妈好吃了！”这句评语，简直就是为鸡汤刀削面量身定制的。

这两种面，是我印象最为深刻、最为喜爱的西安面条。除了它们，臊子面、油泼辣子面、biangbiang面等也都十分美味。

当然，面食的范畴远不止面条。将面食的概念拓宽，好吃的就更多了。西安最经典的面食，当属以下三种：羊肉泡馍、肉夹馍，以及一种牛肉饼。

羊肉泡馍的名气那是相当响亮，即便没去过西安的人，也大多有所耳闻。到了西安，自然要尝尝这羊肉泡馍的美味。

西安最知名的羊肉泡馍店，好像是一家叫老孙家羊肉泡馍的，虽说已过去十几年，我想我应该没记错。

师傅也曾带我去过这家羊肉泡馍馆。所谓羊肉泡馍，就是把一种硬馍掰碎，泡在羊肉汤里。这种馍与我们平常吃的不同，质地坚硬，若不泡在羊肉汤里，恐怕很难咬动。但经过羊肉汤的浸泡，羊汤的鲜味便会渗入其中，让硬邦邦的馍变得又软又好吃。

所以，羊肉泡馍的精髓在于羊肉汤，而非馍本身。那馍原本硬巴巴的，并无特别之处，是羊肉汤赋予了它灵魂，让它变得美味可口。倘若来西安没吃过羊肉泡馍，那可真是白来了一趟。

还有一种西安的经典面食——肉夹馍，同样令人赞不绝口。相较于羊肉泡馍，我或许更偏爱肉夹馍一些。

如今，南京也开了不少西安面馆，也有肉夹馍售卖，但与西安的肉夹馍相比，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意思。最主要的差距，就体现在肉上。

肉，是肉夹馍的灵魂所在。只要你在西安的肉夹馍店，亲眼目睹肉夹馍的制作过程，便会认同这一点。

西安肉夹馍的肉，做法与其他地方仿冒的截然不同。西安的肉夹馍店，通常在路边，操作台上放着一个大砧板，用于剁碎肉块。大砧板旁，有一个巨大的木桶，木桶下方一直有炉子加热，木桶里满满一桶肉，浸泡在油润的老卤之中。

制作肉夹馍时，厨师会从桶里抓出一块肉，根据顾客要求，选择肥肉多些或瘦肉多些的部分，然后便开始现场剁碎。尽管厨师手法娴熟，但这块肉往往也得剁上几分钟，才能彻底剁碎。剁碎后，用刀铲起，夹进馍里，一份美味的肉夹馍就完成了。

这种刚从桶里取出剁碎的肉，香气扑鼻，还带着桶里的卤汁，咬上一口，卤汁四溢。这味道，是其他地方仿冒的肉夹馍远远比不上的。

除了羊肉泡馍和肉夹馍，西安路边的早点还有一种牛肉饼。虽说它的名气不算大，但我觉得味道绝佳。早餐来一份豆腐脑，搭配一块牛肉饼，简直是人生一大享受。

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早餐能比豆腐脑加牛肉饼更让人惬意了。

不能再详细描述了，不然我都忍不住想立刻回西安了。

有生之年，如果有机会去西安旅行，那一定不要错过，绝对不会让你后悔。去西安旅游，最好选择自由行，而非跟旅行团，如此一来，旅行的体验将会更上一层楼，堪称完美。

今天这一期，我聊的全是西安的美食。其实，西安的美食远不止这些，比如酒宴上的一些菜品，在南京就从未吃过。有一种菜叫大雁腿，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大雁，只见那腿骨粗大，至少得是鹅腿的大小，甚至感觉比鹅腿还要大，说不定真是大雁腿呢？我将信将疑。

西安的酒宴上，还喜欢饮用各种果醋，苹果味、葡萄味、梨子味的都有。这些果醋在南京根本买不到，喝起来比酒健康，味道也更为可口。

西安的美食，实在是说也说不完。若不亲自去品尝一番，这辈子可就亏大了。

我的夸赞还远未结束，真想夸的话，我能连夸十期！

下一期，我将聊聊西安的天气、人文、历史、物产，还有美女。下一期的标题就叫：西安就是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