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 大庭广众、众目睽睽之下

高中时光本就短暂，仅仅三年而已，可我已经写了整整八期。这一期打算聊聊和我学习相关的事儿，照这进度，说不定短短三年高中，得写上十期甚至更多内容。

也罢，顺其自然，想到哪儿写到哪儿，言归正传，开启高中学习篇章。

毕竟，玩游戏、逃课、考古这些，都不是学生的本职。学生的主业，应当是汲取知识。

然而，到了高二，我的学习成绩急剧下滑，下滑到何种程度呢？在一次班级模拟考试中，我竟考了全班倒数第二。这在我以往的学习生涯里，是想都不敢想的。我这辈子都没考过这么差，虽说老师一直觉得我是差生，但我也从未差到如此地步。也正是这次倒数第二，彻底坐实了我在老师心中的差生形象，我成了名副其实的差生。

对了，你们知道倒数第一是谁吗？正是我的同桌，痴迷考古的体毛哥。他对考古实在是热爱至极。还记得他拉我去考古的事儿吧，跟着他考了十来次，我发现赚不到钱就不再去了，可他依旧热情满满，不断逃课去考古。如此这般对待学习，成绩又怎么能好呢？

所以，我和同桌堪称患难与共的难兄难弟。最终，我们俩被老师安排到全班最后一排，成了“常驻”的后进生。

这里的最后一排，和普通的不太一样，需要解释一下。那时的班级，一般有五十个左右学生，分成四个小组就座，每个星期轮换一次座位，小组之间相互调换。这是常规的座位安排。

而我和同桌的最后一排，在四个小组之外，大概在第二组或者第三组后面。别的小组都有七排座位，唯独我们这组有八排。所以，我们根本不用每个星期轮换座位，就一直固定坐在第二组的第八排，因为其他组没有第八排，我们无处可换。

不过我们俩性子活泼，会自己给自己调剂。有时候，我们把第二组的第八排搬到第三组后面去坐；有时候，又搬回第二组后面，改善一下位置，也调节调节心情。反正老师也不太管我们。

我们搬到别的组后面时，会把前面第七排的位置挤小，为此，前面一排的同学没少和我们吵架。但我们是差生，脸皮厚，再加上我们有时挺逗趣的，有我们在后面，也增添不少乐趣，所以大家吵吵也就算了，大多敢怒不敢言，哈哈。

言归正传，聊聊学习。

不知从何时起，高中学生要上晚自习了。上过高中的肯定都清楚，晚自习就是下午放学后，学生不回家，留在学校一直自习到晚上八点。老师下达指令后，所有学生都乖乖照做，一起学习到晚上八点才回家。

这么做，是为了给学生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。毕竟，回到家后老师管不了，家里诱惑又多，有电视机、游戏机、闲书等等。到了高中阶段，学生必须心无旁骛地学习，有老师看着上晚自习，效果或许会好一些，这便是晚自习的目的——让学生保持专注的学习状态。

就像我女儿，马上高三了，他们从高一开始就天天上晚自习。高一晚自习到九点半，高二到九点四十五，高三到十点。晚自习结束时间错开，是为了避免家长扎堆接孩子，造成马路拥堵。

我们那时候放学，不管多晚，绝大多数学生都是自己回家，因为那个年代路上车少。可如今街道上车水马龙，家长一般不放心孩子晚上独自回家，我也一样，每天大晚上都去接孩子放学。

前面我用了“晚自习可能有老师看管”，为啥用“可能”呢？因为我没上过晚自习。

这就说到我高中时做的又一件奇葩事儿了，我是全班唯一一个不上晚自习的人。

可能有人觉得，不上晚自习没啥大不了的。这么想，是因为没处在那个环境里。咱们来设想一下：老师发出上晚自习的指令，规定每个人都必须参加，下午五点半放学后，谁都不准走，六点吃晚饭，吃完回教室接着写作业。那是不是每个同学放学后都会乖乖坐在座位上不敢动？要知道，以逃课闻名的我同桌，热爱考古的体毛哥，这个时候都会乖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，听从老师安排，自习到晚上八点。连体毛哥都乖乖自习，这是什么概念？那家伙可是整天逃课、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！

可偏偏有个人不一样，那就是我。

五点半一到，我旁若无人地背起小书包，在全班五十双眼睛的注视下，大摇大摆地走出教室门回家。

那一刻的我，简直酷到没朋友，堪称全班最靓的仔。

要知道，在这种时刻，不仅要面对五十个同学的目光，还要承受班主任的注视。最后一节课结束后，班主任一般都会来查看。我还记得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离开教室、不上晚自习时，班主任那又气又惊的眼神，眼睛瞪得溜圆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，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离开教室。我猜，她肯定不是因为又少了一个听话的好学生而生气，而是因为我挑战了她的权威。

我们班主任可凶了，之前说过，她撕过我的武侠小说，所以班上同学都很听她的话。她以前带过很多班级，我姐姐也曾在她班上，估计她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这样的人，竟敢如此公然挑战权威。

老师规定全班同学都要留下来上晚自习，偏偏有个同学完全无视她的指令，在众目睽睽之下，背着书包从前门大剌剌地走掉，这简直是离经叛道。老师当时估计被我气得血压都飙升了。

当然，一开始才会有这种强烈反应，时间长了，大家也就习以为常。后来整个高三学期，所有人都知道班上有个差生，会在五点半提前放学。因为那时考大学压力巨大，大家对我都视而不见，根本没人在意我有没有提前回家。

不过有一个人例外，那就是傲气小胖。

从我不上晚自习的第一天起，傲气小胖就留意我了。他非常聪明，智商很高，或许隐隐察觉到了什么，只是当时还没能完全看透。他隐约觉得，我的做法或许有道理。

所以我不上晚自习一段时间后，傲气小胖也学我，一到五点半放学，就背上书包跟着我回家。

本来，同学们对我一个人不上晚自习已经见怪不怪，可有一天，傲气小胖也跟在我后面，背着书包一起放学回家，大家又吃了一惊。同样，在傲气小胖跟着我提前回家的那天，班主任再次瞪大了眼睛，死死盯着我们。她虽然嘴上没吭声，但心里估计把我们骂了无数遍：“世风日下，人心不古啊！这个臭小子，自从进了我们班，就没让我省心过，居然还敢不听我的话，挑战我的权威，把班上别的同学都带坏了，真是气死我了，气死我了……”虽说我不是班主任肚子里的蛔虫，但我敢肯定，她当时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。

我才不管班主任怎么想，我只在乎自己的想法。在大庭广众之下，像个差生一样不听老师话，提前放学，对我来说不算什么。不就是不要脸嘛，我这人这辈子就不太在乎脸面。成年后经常出差，有时候尿急了，在路边找个灌木丛就解决了，对我来说这都不是事儿。所以说，我这不在乎脸面的性格从小就有。要不然我也不会写这篇回忆录，里面全是我的黑历史，要脸的人可写不出来。

回到这件事本身。其实，真正聪明的是傲气小胖，可惜他又不够聪明，没能真正看透这一切，最终没能达成目的，好像没考上大学，我记不太清了。

那我为什么不上晚自习呢？当然是为自己考虑。咱们来看看晚自习的弊端。

首先，晚自习会加重家庭经济负担。

一旦上晚自习，我每天就得在学校吃两顿饭。要是从家里带饭，肯定只能带一顿午饭，要是再带晚饭，就会出问题。一来，晚饭存放时间太久，很可能会变质；二来，家里每天晚上得多做很多菜，第二天我还得大包小包，扛着四五个饭盒去上课，跟搬家似的，太不现实。

所以，如果上晚自习，我就得每天跟老爸要五块钱在学校吃晚饭。要是中午也不带饭，就得要十块钱。前两期说过，我高中时老妈下岗了，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，每天跟老爸要十块钱在学校吃饭，会给他们增添负担，我实在不忍心。

其次，晚自习结束时间太晚，晚上回家不安全。

肯定有人笑话我胆子小，晚上都不敢出门。没错，我就是胆子小，但凡对生命有危险的事，我都不敢做。危险的景点我不去，水边我也远离，我从不打架，开车也不敢超速，我这辈子一直把安全放在第一位，从小就是如此。

还记得和老婆谈恋爱的时候，有天晚上老婆约我出去玩，打电话到我家，我爸接的电话，跟老婆说我已经睡了。老婆很惊讶，说才九点钟怎么就睡了，太早了吧。她觉得我晚上九点睡觉很奇怪，以为我是老年人呢。当然，我一听是女朋友约我出去玩，觉也不睡了，一骨碌爬起来，穿上衣服就跟老婆出去了。也就是说，在认识老婆之前，我从来没有晚上出门的经历，结婚后也是一样，除非老婆逼着我，否则我晚上绝对不出门，这是天生的，我就是不喜欢晚上出门。

第三点，也是最关键的，在学校上晚自习，学习效率就一定高吗？

呵呵，未必哦。

这一点，我是最近才想明白的。我女儿他们也得上晚自习，他们的晚自习，每天晚上会请一位家长去值班，值班时间是晚上八点到九点半。因为老师八点钟下班，没人看着孩子，有家长在能防止孩子在晚自习时捣乱，让晚自习更有序。所以，我每年也会轮到三四次晚自习值班。

在给女儿班级晚自习值班时，我看得很清楚，孩子们之间差异很大。乖的孩子非常乖，从头到尾心无旁骛地学习，不管周围环境如何，哪怕有人交头接耳、走来走去，他们都能屏蔽干扰，埋头苦学。

但也有一些孩子容易受环境影响，尤其是坐在教室最后两排的，他们自觉性一般，大部分时间会好好学习，但一旦有个由头打开话匣子，就关不上了，会一直交头接耳地聊天。

我女儿的班级可是非常优秀的班级，班上学生都是全市前两三千名的，连他们晚自习的效率都这样，可想而知我们那个年代。

我当时所在的班级，是非常普通高中里的班级，而且是全校唯一的文科班，所以有些学渣也在里面。只要报文科，就会被安排到这个班，不管学习好坏，所以班里好学生和差学生都有。在这种参差不齐的班级里上晚自习，很难想象纪律性会比我女儿的班级好。

当然，我没上过晚自习，不知道我们那时的班主任会不会每天晚上加班看着学生上晚自习，我觉得应该会吧，估计老师也会加班到八点。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，毕竟我压根没上过晚自习。总之，晚自习的学习质量不一定能保证。尤其是像我这种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学生，很可能想学习却受到环境干扰，特别是我的同桌体毛哥，一旦打开话匣子，就收不住。

所以说，在学校上晚自习，效率未必高。

最后一点，在家里学习，效率就一定低吗？

这和前面“在学校学习，效率就一定高”相对应。其实在家里学习，效率未必低，这因人而异。有的人在家会受到娱乐项目干扰，比如电视机、游戏机，甚至家里其他人；而有的人不会，比如我。

当我想学习时，把房门一关，什么都影响不了我。

而且最重要的是，我对自己每门学科的优缺点了如指掌，会完全按照自己的需求和节奏，去学习自己需要学的东西。

也就是说，我一个人在家学习的效率，比他们在班上上晚自习的效率高很多。

我是如何实现这种高学习效率的，下一期会详细说。再为傲气小胖惋惜一下。他察觉到了一些东西，也隐隐觉得晚自习制度有点问题，但他当时毕竟只是个孩子，对很多事情理解还很肤浅，认识不够深刻。就连我自己，有些东西也是到了现在四十岁，回头看才看清楚。

好像傲气小胖最后没考上本科，时间太久了，我实在记不清了。不过人生路还长，我们那个年代本科生很少，大专生就跟现在的本科生差不多，所以傲气小胖的人生应该也不会差。

我从来不去同学聚会，因为觉得自己混得不好，没脸见同学们。但我相信，同学中肯定有很多人出类拔萃，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。虽然和当年的学习成绩有一定相关性，但不是绝对的，人生有各种各样的路径可以走向成功。所以，大家都很棒。

本期就到这儿，下一期讲讲我是如何自学的，以及一些让我印象深刻的老师。希望高中生涯的事儿十期能讲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