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三章 时代在变，但人却从来没有变

终于步入中学时光。

想必大家都有这样的感受，小学阶段过得极为漫长，而中学时期却如白驹过隙，转瞬即逝。这并非错觉，初中实实在在只有三年，相较小学，自然觉得时光匆匆。并且，随着年龄的增长，这种时间飞逝的感觉愈发明显。高中同样是三年，可却让人感觉比初中过得还要快。紧接着的大学四年，更是快得让人猝不及防。

渐渐到了如今四十多岁的年纪，更是觉得一年的时光像飞鸟般一闪而过，丝毫不停留。所以，想做的事情一定要抓紧去做。

虽说初中仅仅三年，十分短暂，但值得讲述的事情却不少。像是我初中的独特之处、结交的朋友、班上其他同学的趣事、同学们步入青春期的表现、初次接触其他国家时的印象等等，估计能写上三四期。今天，就先来讲讲初中的特色吧。

上一期提到，我就读的初中相当出色，在南京市都能名列前茅。学校设置了两个快班，将升学考试中成绩最为优异的学生，分别安排在这两个班里，我很幸运地被分到其中一个快班。

这两个快班，一个侧重于科学领域，叫计算机班；另一个聚焦文化方面，叫铜管乐班。我被分配到了计算机班，在这个班级的学习经历，可以说深刻地影响了我的一生。

我于1994年踏入初中校园，那时，国内尚未普遍开设计算机课程，我的初中算得上是最早一批引进计算机设备的学校。其他学校即便有计算机，也大多只供高中生学习，极少有让初中生接触计算机的。

真心感谢我的初中，让我再度与电脑结缘。虽说我用所学的计算机技术没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，但这却让我在往后的人生中，能够以极低的学习成本，学会任何新的计算机软件，只要我有学习的意愿。这是因为初中时期对计算机的学习，从根本上构建了我的计算机思维模式，所以我吸收计算机和互联网知识的速度特别快。比如，工作后我还经营过网站，尽管没赚到钱，很快就关门大吉了。直至今日，我依旧保留着一个完全属于个人的网站，它给我一种与这个世界若即若离的奇妙感觉，既私密又公开，十分有趣。个人网站并不盈利，纯粹是自己在维持，就如同每个小孩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秘密山洞，这个网站便是我的秘密山洞，我会把自己珍视的东西都藏在里面。

言归正传，回到初中生活。

上一期说过，我的初中就在我家隔壁，对吧？我老爸曾承诺我，只要我考上这所学校，就会搭建一座滑梯，让我每天坐滑梯上学。可遗憾的是，直到我毕业，他也没有兑现这个承诺。后来他的孙女也上了这所初中，那座滑梯依旧不见踪影。看来，这座滑梯大概率是没指望了。

在这所学校上初中后，我的父母彻底不用为我的上学问题操心了。我每天只需从家门口的小区出门，向左拐，走几步，再向左拐，便能轻松踏入学校大门，整个上学过程不超过一分钟，惬意又自在。与我老爸当年的上学经历相比，简直幸福到了极点。当年老爸上初中，凌晨五点钟就得起床出发，独自一人步行几十里路才能抵达学校，着实辛苦，好在时代不同了。

再说说我自己。进入初中，班上绝大部分都是新同学，当然，也有几位小学同学和我一同考进了这所学校，得以继续同窗。我融入新环境的速度相当快，很快就和班上同学打成一片。不过，我交友有自己的特点，我会专门用一期内容来详细描述我的这些同学和朋友们。

先讲讲这个计算机班的特色，也就是计算机相关的事儿。

我们班的课程表与其他普通班有所不同，每周会安排两节计算机课，这是我最喜欢的课程，每天都满心期待着能上计算机课，好到电脑上去探索一番。计算机就像一个神秘莫测的黑洞，蕴含着无限的可能，对小孩子来说，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。

学校的计算机房是个颇为神圣的地方，位于单独的一栋楼里。机房教室最外面是一扇全金属的防盗门，一看就十分厚实、昂贵。走进机房，首先是一个换鞋子的储藏室，整个储藏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臭脚丫子味。因为每个进门的学生都必须脱鞋，换上拖鞋才能进入，后来改进为穿上鞋套，但不知为何，那股味道依旧经久不散。

从换鞋的储藏室往里走，才是真正的机房。机房的每扇窗户上都挂着蓝色的窗帘，拉上窗帘后，室内光线昏暗，让计算机室显得格外神秘。地面铺设的是优质地板，可不是我家里那种水曲柳地板。五十多台电脑整齐地摆放在八排电脑桌上，一台连着一台，放眼望去，仿佛置身于专业的研究所，酷劲十足。

如今看来，这些电脑早已落伍，真正的研究所根本瞧不上。1994年，386电脑已经普及，高端的486电脑也开始零星出现，然而我们学校机房里配备的却全是过时的286电脑。或许是因为机房建设时间稍早的缘故吧。电脑这东西，更新换代速度实在太快，刚投资购置的电脑，没过两年就被淘汰了。不过286就286吧，毕竟它也是电脑，对吧？

电脑屏幕是黑白的，14寸显像管，像素不高，我都记不太清是否达到了最基本的vga显示标准，也就是640乘480个像素。总之，那个黑白屏幕上的像素点又大又明显。

在初中三年的时间里，我们的计算机课程安排大致如下：首先学习DOS操作系统。这一学就是半年左右，现在的孩子们估计都没见过DOS操作系统，它可不是可视化的操作系统，学起来相当困难。在整个屏幕上，它只能显示一个光标，需要在这个光标处输入各种不同的代码，才能对电脑进行各种操作。例如，输入一个dir命令，电脑就会以列表形式展示当前硬盘的根目录。

如今我们使用windows系统，清楚地知道每个目录就是一个文件夹，每个文件夹下面还能包含其他文件夹，这被称为路径。但当年的DOS系统极为原始，它只能显示当前列表，你需要凭借大脑去想象路径，通过CD命令逐个进入下一层级的文件夹。

现在回想起来，这种操作方式简直反人类。

后来在1995年，微软公司推出了windows95系统，凭借可视化图形界面，终于将全人类从DOS这个反人类的操作系统中解救了出来，这可真是大功一件。从这个角度来看，微软的老板比尔盖茨真可谓实至名归的首富。

学会操作系统之后，就开始学习计算机语言。

我们当年学习的是PASCAL语言，这是一种如今几乎被淘汰的语言，或许只有在极个别竞赛中才会用到，总之，已经鲜有人问津了。如今我都四十岁了，对这门语言的印象也所剩无几，只记得一些零碎的东西。比如，我记得它有个颇为麻烦的地方，就是在编辑所有程序之前，都得提前用var语句定义好所有变量。要是在编写过程中，突然需要新增一个变量，却又忘记回到程序开头去添加变量定义，那整个程序就无法运行了。

好吧，我承认，我仅仅在初中三年粗略地学过PASCAL语言，如今早已忘得一干二净。不过，学习计算机的这段经历，对我的人生还是大有裨益的。

最大的帮助就是，我玩起游戏来上手特别快。

游戏这东西，其实也是有学习门槛的。游戏并非不好玩，可有些人就是不感兴趣，这是为什么呢？

从我老婆身上，我找到了根本原因。

她不太爱学习，也不愿接受新事物。一个在我看来极为简单的模拟经营游戏，在她眼里却如同天书一般，她根本没有丝毫学习的意愿，感觉她的大脑似乎装不进新东西。

连游戏都不想学的人，你还能指望她学会在网上搜索新知识、学习新应用吗？那简直是天方夜谭，更别提像我一样自己购置服务器搭建网站了。说起来都让人难以置信，我老婆使用淘宝购物、用炒股软件炒股，都是我一步一步手把手教她的。

这些事情对我来说，还用得着专门去学吗？几乎是与生俱来就会，APP下载好后，按照中文提示一步步操作就行。

连使用APP都得让人教，你还能期望她学习图像制作、视频编辑、网站建设？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。所以说，人和人的天赋差别还真是挺大的。（偷偷补充一句，其实学这些东西大多也只是用来消遣娱乐，没太大实际用处。）

整个初中阶段学习计算机，真正学到的正经知识其实没多少，倒是用学校的电脑玩游戏的本事突飞猛进。

1994年，南京的珠江路电脑一条街已然成型，街边有许多售卖电脑的小店，店里有一些70后的大哥哥负责看店，这些看店的大哥哥大多是附近大学里的学生。因为珠江路旁边有两所知名学府，南京大学和东南大学。这些大学生也热衷于玩电脑，刚好学校旁边的珠江路为他们提供了勤工俭学的机会，所以他们当中很大一部分人选择在珠江路半工半读，帮电脑零售老板照看柜台。

那个时候，电脑游戏的载体既不是游戏卡，也不是光盘，而是一种叫做软盘的东西。如今，软盘早已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不见，仅仅凭借电脑系统盘默认是C盘这一约定俗成的规矩，还能让人们知晓电脑曾经还有过A盘和B盘。

A盘是5.25英寸软盘，B盘是3.5英寸软盘。

今年是2023年，照理说，这些软盘即便没化为灰烬，也该早已不见踪影了。可我在一则新闻上竟然看到，日本人或许还在使用3.5英寸软盘，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。

好吧，咱们先不说日本，毕竟他们的思维方式有些奇特，比较守旧。我觉得人还是应该与时俱进一些。

1994年，那个年代的中国人，对于正版和盗版并没有清晰的概念，因为即便想买正版也无处可寻。所以大家只有一个想法，想玩游戏，就买个5寸软盘或者3.5寸软盘，去珠江路的街边电脑店拷贝。

刚刚提到，这些电脑店看柜台的都是旁边大学来打零工的大学生，这些大哥哥们自己也热衷于玩游戏，他们彼此之间也会交流游戏，交流的方式就是互相拷贝。他们在自己互相拷贝的同时，也会顺手帮我们这些小毛孩拷贝。拷贝的过程十分简单，先把游戏拷贝到电脑硬盘里，再从电脑硬盘里拷贝出来，存入一个3.5寸软盘，这样你就可以把游戏带走了。

当年的游戏没有防拷贝措施，即便游戏制作公司知道有人会拷贝，也毫无办法。当然，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，防盗版的手段日益增多，不断升级，可盗版技术也在同步提升。在盗版与防盗版之间，逐渐形成了一种类似军备竞赛的关系，双方相互斗争、相互竞争。盗版和防盗版之间的技术升级，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杀毒和反杀毒技术的进步。如今，全球盗版水平最高的国家当属俄罗斯，所以俄罗斯的杀毒技术也相当厉害，当年就有俄罗斯品牌的杀毒软件流行过一段时间，好像叫卡巴斯基吧？

当年在珠江路上，有些头脑灵活的大哥哥，把帮人拷贝游戏做成了小生意。我们这些初中生拿着软盘去找大哥哥拷贝游戏，大哥哥每次收取五毛钱，帮我们把游戏拷贝好。然后我们就带着软盘回到学校机房里打游戏。学语言？学那玩意儿有什么用，没那个天赋，还是打游戏来得实在。机房的计算机老师人也挺好，他允许对计算机感兴趣的孩子放学后还能到机房玩一会儿。当然，我们哪有什么真正的兴趣，兴趣全在游戏上。这种时候，我一般就拿着游戏软盘进去尽情玩游戏了，哈哈哈……可惜啊，在学校机房的电脑上玩游戏，终究只能偷偷摸摸的，而且学校的电脑屏幕是黑白的，可游戏都是彩色的，实在是美中不足。

后来有一次，我到一个同学家，终于见识到了彩色的电脑游戏。那细腻的640乘480像素彩色画面，给我带来的震撼持续了一辈子，直到今天我都记忆犹新。

瞧见没，随着时代的变迁，技术不断革新，但人性却从未改变。上面提到的这些在珠江路打零工的大哥哥们，是不是和如今在淘宝、拼多多上以三五块钱售卖盗版游戏的人如出一辙？当年的大哥哥收我们五毛钱帮我们拷贝一个游戏，如今的大哥哥们在淘宝上五块钱卖你一个盗版游戏，真是有趣。

下一期，我就来讲讲初中的同学吧，像爱和我聊天的女同桌、爱揍同座位的女生、追星的女生，还有我的几个朋友以及那些糗事，再聊聊初中生了解世界的渠道和初步感受，满满的都是青春期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