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八章 众生皆苦

讨论什么地方的人更能喝酒，这话题着实容易引发争议。其实我本身并不爱喝酒，所以还是不轻易下结论了，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评判标准。有人说山东人酒量好，但安徽、苏北地区同样藏龙卧虎，我就曾见过喝两瓶白酒都面不改色的大胖子。可要是说苏北人能喝吧，山东那种两杯起步的喝酒风俗，又着实让人望而生畏。安徽人就更不用说了，一旦兴致上来，喝个通宵达旦的大有人在。

但喝酒毕竟不是什么值得推崇的事，如果不是工作所需，我向来是滴酒不沾的。所以，喝酒的话题就先到此为止，继续来讲讲我在山东省的所见所闻。

接下来要说的是我接触过的一位极具特点的山东老板。这位老板来自济南，经营的是橱柜生意。

等等，我不是从事地板行业吗？怎么会认识做橱柜的老板呢？原因很简单，后期我与团购网达成合作，开始承接各个城市的团购活动，相当于开拓了第二职业，自然也就结识了不少经营其他建材的老板。关于团购的详细情况，后续我会用大量篇幅细细道来，这里还是先延续昨天的话题，把那些有特点的人和地方记录下来。

济南的这位老板是位女强人。她老家好像是安徽的，和丈夫一起来到山东济南打拼。夫妻俩创业之路充满艰辛，到我与他们打交道的这一年，他们的橱柜生意已经颇具规模，年销售额可达三四千万，手下雇员有四十多人，在装饰建材行业里，这样的规模算是相当大了。

听起来是夫妻共同创业，可我为什么要特别强调老板是女性呢？因为她丈夫完全不管生意上的事，而且不是一般程度的不管，是一丁点都不插手。这是不是挺奇怪的？通常夫妻一起创业，双方都会投入精力，对外也会以老板、老板娘相称。即便丈夫在生意上出力稍少，但对外社交往往还是由丈夫出面，就算实际不管事，也会是名义上的老板。但这对夫妻却很特别，丈夫只负责带孩子，生意上的事一概不过问。是不是有点奇葩？说实话，在我之后的职业生涯中，也遇到过类似情况，生意场上完全是女人出面周旋，男人则只负责在家悠闲度日，睡醒了就和朋友喝酒、打牌、闲聊。所以，这种现象其实也并非个例。

不过，能像济南这对夫妻这样，角色互换后还能完美配合、各尽其责的，在我的人生经历中，确实独一无二。

实际上，济南老板的丈夫人很不错，从不出去花天酒地，也不喝酒、打牌、闲聊。我在那儿待了好些天，只见他整天忙着带孩子，一手牵着一个稍大些的孩子，另一手抱着还没满月的孩子喂奶，尽到了为人夫、为人父的责任。而生意上的决策、应酬等事务，则全部由妻子出面处理。

由此可见，这对夫妻并非因为丈夫不顾家或者不够好，而是他们有意这样分工。别人家大多是男主外、女主内，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，玩出了“阴盛阳衰”的独特模式。

等等！不知道有没有人留意到上面提到的一个细节，那位丈夫抱着还没满月的孩子喂奶。没错！确切地说，这个孩子刚出生三天，就交给丈夫照顾了。而这位妻子，刚生完孩子三天，就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，出现在公司和生意场上。安排员工工作、组织市场活动，这位女老板一样没落下。甚至孩子出生不过十来天，她就组织起了大型团购活动。

等我到济南，接手团购活动最后几天的冲刺工作时，她的孩子还没满月。要知道，组织一场团购活动可不简单，得找来至少十家不同产品的建材供应商，像瓷砖、卫浴、灯具、地板、橱柜等等，每种至少一家。至于消费者，更是要全力招揽，活动现场人越多越好。虽然活动现场由我把控节奏，但前期的组织协调以及各个品牌的利益分配，极其耗费精力。

那么，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呢？是想夸赞这位女性的坚强勇敢，还是突出她的责任担当和能力出众？都不是。我想说的是，做生意表面看似风光无限，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艰难困苦，而这些往往被旁人所忽视。

小时候，父亲常对我说：“只看见贼吃肉，没看见贼挨打。”在真正见识到众生皆苦之前，我对这句话并无深刻感触。直到我走遍全国，接触了一个又一个生意人，了解到他们背后付出的艰辛努力，才深刻意识到，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轻而易举就能做成的。

孩子刚出生三天就下床忙活生意，难道这位妻子是心甘情愿的吗？肯定是无奈之举。厂家施加的销售压力，公司日常运作的种种事务，都需要老板亲自推动，而她丈夫又不爱抛头露面，只愿意在家带孩子，她也只能亲自上阵了。

再想想我老婆，生完孩子后，安安稳稳地坐满了月子，好吃好喝地被伺候着。即便如此，生完孩子多年后，还总拿“当年坐月子没伺候好她”当借口跟我闹别扭。要是让我老婆生完孩子三天就下床做生意，那怎么可能？哎，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？

每个人往往只看到别人在人前的风光。“哎呀，这个女老板好厉害，生意做得这么大，肯定赚了好多钱，住大别墅，开豪车……”却没人看到人家背后付出的努力。刚生完孩子就下床工作的艰辛，又有谁看见了呢？没有，对吧。

话就说到这儿，不再多言，简单提个建议。如果一个人没有充沛的精力，没有全身心投入的决心，可千万别轻易尝试做生意。

当然，济南这位女老板的情况也有些极端，要么是她丈夫过于内向，要么是她掌控欲太强，一点都不让丈夫参与生意，只让丈夫专心带孩子，这种情况确实比较少见。

不过，这次建材团购会办得相当成功，我在现场舞台上把气氛烘托得十分热烈，最后每家建材品牌都收获了大量订单，销售额都达到了几百万，十几个品牌加起来一下子突破了千万，可谓赚得盆满钵满，我也拿到了应得的报酬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济南。至于后来这位女老板的生意做得如何，我就不得而知了。

说来也巧，我在山东跑江湖接私单的时候，遇到的都是女老板。在潍坊市，我也接了个单，不过我记不清是主持团购活动，还是只是去当个活动演员了。这里的老板是个80后，经营的是价格最贵的那种衣柜。

我对她印象深刻，是因为她告诉我年龄时，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她只比我大一岁或者两岁。哎，同样是在社会上闯荡，人家一个女孩子，年纪轻轻就创业成功当了老板，而我还在四处奔波漂泊。

正是因为和她的交流，让我后来萌生了浅浅尝试创业的想法。不过，我的创业经历浅尝辄止，就像一个准备下水游泳的人，刚把脚伸进水里，就叫嚷着“水太凉啦”，然后迅速逃离了水面。

但不管怎么说，年轻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想法的。至于现在的我嘛……还创什么业，没钱就没钱呗，我就这么厚着脸皮混日子，能怎样？

我的创业小故事，后面会详细讲述，现在还是继续把这段经历像记流水账一样记录下去。

说完山东，再来聊聊我的家乡江苏。如今在抖音上，江苏是个特别有趣的话题，有无数段子描绘江苏各个城市之间的“隔阂”，把江苏调侃成“十三太保”，谁也不服谁。

说实话，这些段子挺有意思，很难说清是真实写照还是虚构的。在我看来，苏南和苏北因为语言不通，存在一定隔阂似乎是真的。但苏北内部的所谓“隔阂”，我倒没怎么感觉到。我觉得江苏的苏北人特别团结，无论走到哪里，苏北人都给人一种团结一心的感觉。是不是有“苏北帮”这种说法？如果一家公司里苏北人占比很大，那他们抱团的可能性确实挺高，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特质。

我们地板厂的销售总监是苏北人，好几个销售骨干也是苏北人，负责安徽区域、销售额排名公司第一的老销售，同样是苏北人。有这么多苏北人在，我去苏北的机会能不多吗？当然很多啦。

跟着这帮苏北兄弟，整个苏北地区，别说是地级市，就连县级市我都跑了个遍。后来，即便离开了这家地板厂，由于工作原因，我依然在苏北各地奔波，跑得次数太多，以至于我对苏北各个县城的印象反而变得有些模糊了。

这里说的“模糊”，并非是对苏北城市不熟悉，实际上我对苏北的各个县城了如指掌，哪个城市哪条街最繁华，街上有哪些大超市，我现在都能倒背如流。就像抖音上很火的“江苏省一哥，南哥，灌南市”，灌南市的中心是一条街，街左边是个很大的工农兵超市，街右边是个大酒店，还有步行街；还有很少有人知道的涟水县，我也非常熟悉，市中心是一条长长的街道，两侧是各种大商场，街的尽头是一所学校，连着一片老旧的住宅区；至于盐城，这个城市的道路规划和其他城市不一样，公交车道在里面，左转道的设置似乎也与众不同，刚去的时候很不习惯；南通，在开通动车之前，我就在南通火车站坐过火车，白色的矮房子就是候车厅，车站前广场两侧有两条小巷子，里面全是快餐店，南通的县城我也去过很多次，相当熟悉；其他像徐州、扬州、宿迁之类的城市及其下辖县城，我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，说起来，我老家还算是扬州的呢，毕竟我的籍贯是宝应，对吧。

所以，因为太熟悉了，每条街道都深深印在脑海里，印象过于深刻，反而感觉好像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印象了。每次去苏北，都有苏北帮的销售兄弟们带着，和在山东一样，到了经销商那里就是吃吃喝喝，酒宴上时不时还有领导作陪，一切都习以为常，以至于都记不清谁是谁了。这些人从江苏到安徽，再到山东，相隔千里，可模样却好像都差不多。

苏北最知名的“三沟一河”酒，我也都尝了个遍，双沟、汤沟、高沟、洋河。喝完之后我的感受是，这些酒统统不如可乐合我口味。

非要找出一件印象最深的事，勉强还真有一件，那就是知了。具体是苏北哪个城市我记不太清了，好像是宿迁那边的，是泗洪还是泗阳来着？不管了。

到那儿的时候，经销商请我们吃饭，结果服务员端上来一盘虫子。那画面，看着挺惊悚的。这些虫子身体完整，肚子肥硕，连六条腿都没去掉，是用油炸过的，一个个金黄金黄的，看着怪吓人。

我跑遍全国各地，尝过各地美食，一般人不敢吃的毛鸡蛋、活珠子，我吃起来毫无心理负担，堪称“食物粉碎机”，可这一次，我算是遇到对手了。这种虫子，是还没蜕壳的知了，在蜕壳之前，它们都藏在地下，一个个肚子肥嘟嘟的，一看就很有营养。

但当时，我实在下不了口。主人和销售兄弟极力劝我吃，我愣是一个都没吃，心里实在害怕。哎，让销售兄弟们失望了。

不过今天回想起来，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美味？不知道为什么，四十岁的我和二十七八岁的我想法截然不同。那时候，我根本不敢碰这些东西，可要是换成现在的我，我觉得自己应该能尝试一下……嗯，改天有机会，一定要特意再去苏北一趟，尝尝这油炸知了。

你觉得知了这东西长得太恶心？哎，年轻人不懂，所谓的恶心，不过是因为外形罢了。外形、外貌这些，永远都是虚幻的东西，只追求外表，是难以获得真正的幸福的。所以，要看透外形，看到事物的本质，油炸知了，不就是一堆油炸过的蛋白质嘛。要是实在受不了，把六条腿拔掉，吃就完了。

不知道下次我再面对油炸知了的时候，能不能像现在写的这么洒脱，说不定一盘知了端到我面前，我又会再次错过品尝的机会……

苏北就先说到这儿，至于苏南，我就放到后面再说。哎，有没有发现，网上的段子其实来源于现实。你看，我在有意无意中，很自然地就把苏南和苏北分开来讲了。说我是有意的吧，也没错，因为苏南的经销商老板很特别，在那里发生的事情也至关重要，甚至影响了我的收入和职业选择，所以必须放到最后来讲。但其实我也是无意的，因为从一开始，我就没想过把苏南和苏北放在一起写，这种构思自然而然就形成了，都没经过太多思考。写完这一段，回想起抖音上的段子，才意识到，说江苏“散装”，还真不完全是个笑话。看看我写的内容就知道，苏南那边的故事很难和苏北的内容融合在一起，风格差异太大，强行拼凑反而不合适。

看来，抖音段子和艺术一样，都来源于生活，又在一定程度上高于生活。被苏南苏北这个话题这么一岔开，这一期又写了四千字了，那就先到这儿吧。明天我会写一些周边省份，包括宁夏、河南、湖北、江西等地。写完这些外围省份，就会回到公司，讲述公司里的故事，再往后，就是重头戏——在苏南一带发生的故事，从而引出我职业生涯中最后一段重要经历——团购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