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章 被猎头

在这家冷暖公司，虽说工作时长不过一年半，可桩桩件件的事儿还真不少。就在这段时间里，我完成了一件一直惦记着的大事——考到了驾照。

说起学驾照的经历，和网上大家吐槽的那些情况差不离，着实不太顺利。当时我只交了基本的学车费用，教练便总找我麻烦，很少让我上车练习。练习机会少，驾驶技术自然难以提升，所以教练也不让我去考试。碰上这种情况能怎么办呢？跟驾校硬刚？可我还得上班，实在没那个精力折腾。

为了避免学车周期过长影响其他事情，实在没办法，我最后还是塞了几百块钱给教练，求他帮我报名考试。教练收了钱，满脸怀疑地看着我：“你练得太少，这么急着考试，怕是通不过。要不后面几天我多给你点时间练习，稳妥些再去考？”

我谢过他，可实在不想再等了。虽说练习时间少，但我感觉驾驶并非什么难事，自认为还是能考过的。

教练收了钱，见我这般执着，便不再阻拦，只是说道：“你既然这么想考，那就去试试吧。要是考不过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。”

看得出来，教练对我能通过考试一点信心都没有。

不被看好就不被看好吧，我这辈子，又有谁真正看好过我呢？但只要给我机会，我定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。

于是，没怎么练习，我就直接奔赴考场了。虽说实际练车的机会屈指可数，但驾考的所有科目，我竟然全部一次性通过。考场里，那些没通过的人满是羡慕地看着我潇洒离开。

回到驾校，我跟教练打了声招呼，告诉他我考过了。教练一脸难以置信，从屋子里走出来，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我。

哎……这世上，真正懂我的人真是少之又少。

拿到驾照后，我便再也没碰过汽车。我住在市中心的老小区，停车位早就一位难求，买车实在是太不方便了。

但在这个时代，开车已然成为一项基本技能，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、在什么地方就会用得上。

就拿我来说，多年之后，我突然迎来了人生第一次开车的机会，可摆在我面前的车竟然是……

要是说出这车的名字，估计都没人会信，先暂且卖个关子。

就凭在驾校都没练过几次的技术，就敢开那种车，说我胆大包天一点儿都不为过。

一年半的时间，不长也不短。虽说我在公司干得相当出色，老板也十分器重我，但终究还是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。

不过，离开这家公司的过程，充满了戏剧性。你们有过被猎头挖角的经历吗？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成功猎头。

时间来到2014年，距离现在还不到十年。

有一天，我正在办公室忙碌，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。电话那头的人自称是某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，声音听起来专业又有气质，和印象里的人力资源总监形象十分契合，不像是骗子，大概率是家大公司无疑了。

这位人力资源总监说看到了我的简历，觉得我或许很适合他们公司市场部经理的职位，随后问了我诸多问题。聊了十几分钟后，他询问我能否去公司面试。

哟呵，机会这不就来了嘛，一定要牢牢抓住！我自然是满口答应，毕竟到那时为止，我还从未在大公司工作过呢。

约好了时间和地点，我便满怀期待地前往赴约。

这家公司位于南京的市中心，在一栋高档办公楼里。到了所在楼层，我发现这家公司占据了整整半层楼。

从办公区大门外望去，里面是一块用黑色大理石装修的背景墙，侧面还有裂纹玻璃做的屏风，看上去高端又大气。公司名叫某某照明，是一家灯具生产制造企业。

走进办公室，左右环顾，办公场所十分宽敞，面积差不多有一千平米，左手边便是接待用的会议室。

在接待室里，我终于见到了那位人力资源总监。他是一位个子很高的男士，至少有一米八以上，身形极为瘦削，戴着一副眼镜，举手投足间尽显高素质。

经过一番简短交流，人力资源总监对我的各方面表现都颇为满意，觉得我完全能够胜任市场部经理的岗位，于是便把我引荐给了公司老板——董事长，也就是最终的面试官。

之前提到的老板，我都以“老板”二字称呼，而这位，我得称他为“董事长”。毕竟这是一家股份制公司，他确实是名副其实的董事长。而且，我在这家公司工作的时间长达四年，是所有公司里最长的，给他这点特殊待遇，也是合情合理。

我走进老板的办公室，只见董事长满面春风地坐在办公桌后，微笑着迎接我。

乍一看，董事长五十多岁的样子，一头乌黑的头发让他显得年轻不少。他个子不算高，可能还不到一米七，但身材壮实，国字脸，气场十足，一看就是成功人士。

时间过去太久，我已然记不清当时和董事长具体聊了些什么，但我清楚地记得，面试结束后，董事长让我回去写一份当前装修建材市场的分析报告，以及市场工作的推进重点和方向……

哎哟哟……这可真是正合我意啊！

看到这儿，你们觉得，写东西能难倒我吗？

要说看穿家装建材市场的本质，以及厂家应对的各种方式手段，那可都是我的强项。而且我还能写出不少新颖又有深度的观点，绝对能给这位董事长带来不小的心灵冲击。

回到家后，我只用了二十分钟，就洋洋洒洒地写出了两千字的报告，内容深刻，直击建材行业的核心本质。写完后，我发给了董事长的邮箱，随后便接着打游戏去了。

我心里清楚，他肯定会对这份报告满意的。

果不其然，没过多久，那位人力资源总监就打来电话，告知我董事长给我开出了五位数的薪资。这可是我第一次拿到五位数的工资啊，当时我高兴得不得了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。

虽说之前在地板厂做第二职业的时候，偶尔有几个月收入远超这个数字，但能长期稳定地拿到五位数薪资，还是相当难得的。

和人力资源总监约定好上班时间后，就该处理上家公司的事情了。

这一次跳槽，我没有选择裸辞，而是一边上班，一边悄悄安排。整个过程中，冷暖公司的老板都被蒙在鼓里。直到最后，新公司把薪资都确定好了，我才不得不遗憾地和冷暖公司老板摊牌，告诉他我必须离职了。

离开的时候，能明显看出冷暖公司老板的纠结。他很想留住我，可得知我跳槽后薪资涨到五位数，他也明白留不住我了。老板都是很现实的，最终我们好聚好散，虽说嘴上说着江湖再见，可心里清楚，这一分别，或许江湖就再也难相见了。

最后，再讲讲这位冷暖公司老板的结局吧，或者说，冷暖行业的发展结局。

直到现在，这位老板应该还在做冷暖工程的生意，只不过规模比以前小了很多，但这并非他经营不善。

就在他的生意逐渐萎缩的时候，南京其他几家冷暖公司早就撑不下去了，好几家都倒闭了。倒闭的公司里，不乏这个行业的巨头，包括曾经南京市场的领头羊，当之无愧的南京冷暖行业第一名，也早已关门大吉。可这位老板直到今天还在坚守，足以说明他的经营理念还是比较稳健的。规模缩小，纯粹是大环境所致，并非他自身的过错。

回忆当年，中央空调和暖气最火爆的时候，稍微有点经济实力的人都会安装中央空调和地暖。大户型、别墅装修时，中央空调和地暖一度成为标配。

那段时间，我们每次做市场推广，都能签下不少订单。哪怕只是花几百块钱进小区做推广，也至少能签到一单，而每一单就能有几千块的利润，相当赚钱。

现在的人可能很难想象当时冷暖生意的火爆程度，我用一个比较小众的产品来给大家描述一下。

在冷暖生意火爆的那几年，南京的家装市场出现了一种神奇的东西——地源热泵。

地源热泵，从名字就能看出，它是和地下进行热量交换的设备。地下100米深的地方，无论冬夏，温度始终保持在18度左右。只要能实现和地下的换热，不就能保证室内温度常年维持在18度左右了吗？这就是地源热泵的工作原理。

不过这东西工程量巨大，第一步就是要往地下打100米深的井，这可不是个小工程，更何况还有大量深埋地下的管路。一般家庭根本承受不起地源热泵的成本，所以它通常用在大型建筑和一些工业领域。可在冷暖市场火爆的那几年，南京居然开了好几家小型地源热泵公司。

我是怎么知道的呢？

因为在展会的时候，这些地源热泵公司的摊位就摆在我们冷暖公司隔壁，和我们出现在同一场团购活动里。我怎么也没想到，南京的有钱人如此之多，市场如此庞大，竟然能养活这些做地源热泵的公司。他们把这种大型工程小型化，做成了家用的冷暖工程，实在是厉害。

当然，我在这里提到地源热泵，只是为了展现当时冷暖市场的火爆程度。正因为市场容量足够大，才容得下这么多种不同的解决方案。

印象里，也不知道是哪一年，冷暖市场突然就变得低调起来。报纸、电视上的广告变少了，那些年做地源热泵的很多小工程公司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广大消费者就好像事先约好了一样，先是一夜之间纷纷选择暖气、中央空调，又突然在一夜之间将它们全部抛弃。现在装修，很少有人会选择中央空调了。这是为什么呢？

我想，可能是因为这玩意儿在后期维护保养上存在硬伤，远远不如普通空调方便。

中央空调最大的问题，就在于管路的维护和保养。

中央空调安装好后，使用三五年，谁也不知道管路里面会有些什么东西。要是住的楼层比较低，家里难免会有蟑螂，又怎么能保证中央空调的管路里没有这些东西呢？

另外，只要安装中央空调，就必须做吊顶。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老式办公楼里待过，就拿冷暖公司所在的那栋楼来说，整个吊顶上面全是老鼠。老鼠多到什么程度呢？吊顶上时不时就会传来一阵“啪啪啪”的声音，那是肥硕的老鼠从吊顶这头跑到那头发出的噪音。要是哪天办公室里的网线断了，不用猜，肯定是吊顶上的老鼠干的好事，重新拉根线就行了。

所以，家里装了中央空调之后，要怎么避免这些情况呢？当然是定期清洗啦，每隔三五年就得清理一下管道，这可太折腾人了。为了追求中央空调的美观效果，这么折腾，未必值得。

至于冷暖的另一个项目——暖气，就更不用说了。

每个城市，每年都会有暖气漏水的新闻，相关官司一个接一个，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。要是家里装的是地暖，一旦漏水，那就更糟心了，连带着地板也得报废。

当然，这事儿也是见仁见智，消费者的需求多种多样。不管有多少不便之处，冷暖所带来的美观和舒适，始终是人们共同的追求。即便因为暂时的市场原因或者装修理念的变化，这个行业处于低谷，但未来依然很有前景。

只不过，等到行业复苏的那一天，估计市场上都已经换上新的玩家了，到那时，这位老板或许已经退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