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六章 原来本票不能跨市？

上一期讲述了一些我自己的私事，这已然成为我撰写回忆录的一种固定模式。先描述刚投入工作时的状态，接着通过一期个人经历作为过渡，转变前期工作状态，从而彻底迈入另一种境界。这段内容是本书的最后部分，所以索性把这个模式挑明了。

前几期提到我在这家新公司的几件糗事，做生意赔本，投标还因围标被拉进黑名单，简直颜面扫地。可为什么我把事情弄得如此糟糕，女老板依旧对我信任有加呢？

其实，我并非事事搞砸，也有过诸多成功时刻，甚至成功带来的收益远远超过失败的亏损。这里，我举两个最大的团购生意为例。和这几次成功的生意相比，我开局亏损的那几万块钱根本不值一提。毫不夸张地说，我直接和间接为公司创造的利润至少达到千万级别。

当然，这并非我一人之功，依靠的是公司的平台，以及特殊时代赋予的千载难逢的机会。

先从正常生意说起，特殊时代的故事留到这段内容的末尾。进入这家公司后，除了起初搞砸的两笔生意，我陆陆续续做成了许多成功的小团购。有些需要招标，有些则无需招标，直接报价就能成交。

我的团队规模很小，仅有三个人，分别是女老板的大侄子、女老板的助理，还有一位采购小妹。这个助理平时主要负责给女老板开车，但女老板并非时刻都需要用车，所以闲暇时，小助理就跟着我接团购订单，这小伙子被女老板压榨得一点儿剩余价值都不剩。

在我的带领下，我们这个小团队成绩斐然，拿下了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日常物资供应，承接过一些学校教职工的节假日礼品业务，还有一些小单位的劳保用品生意，各种业务接连不断。

接到订单后，如果货物数量多，我就委托公司的物流仓库派车送货；要是司机不够用，我就亲自开卡车或者面包车送货；有时候货物不多，我还会开着自己那辆红色小宝驴送货。别看那辆小宝驴价格便宜，却十分耐用。

我记得最多的一次，车上装了一吨多的洗发水、洗衣液之类的物品，后备箱、后座、副驾驶都被塞得满满当当，我简直把小宝驴当成货车用了。当然，这么做违反了交通规则，人货必须分开装载。不管怎样，我就这样随意使用，这台小宝驴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，无非是坏过一个油箱液位计、一个爆震传感器，还有一个轮胎慢跑气之类的小毛病。

后来，在做一个学校的大团购时，需要三更半夜在学校里运货，我不小心把车从多级台阶上开了下去，轰隆作响，可把我吓坏了。但这车愣是没啥事儿。当年要是买台好车，我肯定舍不得这么折腾。所以说，这台小宝驴为我立下了汗马功劳，这也是直到今天我都舍不得换它的原因。

既然提到我半夜在学校从多级台阶上开车撞下去的事儿，那就讲讲这个。毕竟这也是我在这家公司做的一个非常大的单子，做成这个单子实在是不容易。

事先说明，这个业务并非靠我个人能力拿下的。准确地说，这是一家国企的业务，只是这家国企的业务能力无法满足客户需求，所以我们才被这家国企选中，联合拿下了这个生意。在招投标中，这种形式是不是叫联合体呢？应该是吧，但也不太确切，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公司出面，只不过大部分产品用的是这家国企的产品。

最初是这家国企联系的我们女老板，双方定下合作意向后，女老板就把这个生意全交给我了。具体的合作方式、操作流程，几乎都是我和这家国企老总洽谈的。后面很多大生意都是如此，女老板定个意向，具体合作方式、签约等事宜都交给我操作，甚至公章都让我随身带着……

这个项目规模很大，所以我经常往那家国企跑，几乎和里面的每一位员工都混熟了。这家国企的办公室里有很多年轻女员工，我和她们每个人关系都不错。

说说这个合作伙伴的情况。这是一家经营粮油的国企地方分公司，经过几十年的发展，已经快被市场淘汰，毫无市场竞争力。好在这家国企分公司有一大片土地，全公司的人就靠着这片土地的租金维持生计，说实话，状态挺颓废的。

不过，这种颓废状态在新领导上任后有了改变。这位新领导没有像前任那样，躺在办公室里吃土地租金，而是想着恢复这家国企的主营业务。他想了很多办法，进行了诸多尝试，其中就包括和我们的各种合作。（这家国企的主营产品是粮油）

这位新领导千方百计寻找出路，开展营销，最后把突破点放在了企事业单位团购上，那几年这也是流通行业的一个小风口，几家大型线上商城也在大力发展企事业单位团购业务。那段时间，不管是私企、国企，还是互联网平台，所有人都盯着政企团购这块“肥肉”。

至于这家国企领导，先不谈他的方法，至少我觉得他的初心是正确的。一个主营粮油的老国企，颓废到靠收租过日子，新领导上任后想把主业重新做起来，这是很有企业家精神的一件事，一般只有影视剧里才有这种剧情，没想到现实中也真会发生。

这个国企新领导四处寻找企事业单位，想趁着节日福利的机会把自己的粮油卖出去，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学校上。

可到了学校他才发现，自己满足不了客户的需求。学校方面表示，老师们的需求是多样化的，节日福利只发粮油，老师们会有意见，毕竟这年头，想要粮油福利的人不多了，拎着粮油回家，看着也有些土气。就因为这个原因，把国企领导难住了。

不过这老兄脑子还是很灵活。国企的管理通常比较死板，主营业务是卖粮油，就只能卖粮油，卖不了别的东西，仅靠这种经营范围，肯定满足不了学校需求。但私企不存在这个限制，看看前面几期，我们一个主业卖卫生巾、洗发水的，连胶鞋、口罩都能卖，比国企灵活多了。

于是，这位国企领导就找到了我们老板，随后便发生了后面一长串的故事。

有句老话叫“好事多磨”，用在这件事上再贴切不过。和这家国企第一次合作时，正值端午节，学校要发端午节礼品。按照正常流程规定，这种大规模采购要走招标流程。和前面一样，我又开始了投标流程。放心，这次我没有围标，也没有任何违规行为。

可是，我这次投标还是失败了。准确地说，我连投标的机会都没有，因为发生了一件极其神奇的事情。我说出来，估计都没人敢相信，也没人能想到是什么事。

一般投标时都要递交投标保证金，对吧？投标保证金的递交方式有很多种，有银行汇款的，也有现场带票据的。我们公司的财务选择的是现场带票据，在投标前给了我一张票，叫“本票”！

懂财务的人看到这个票据的名字，是不是猜到问题所在了？嘿嘿，“本票”是不能跨市使用的，到了别的城市就取不出钱来，哈哈哈……我们的财务是不是蠢到家了？确实挺蠢的。

但这事还真不能完全怪财务。我的财务知识不足，拿到“本票”后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。而且……这个学校的名字实在是太有迷惑性了，让人很容易搞混学校的所在地……哈哈哈哈……原谅我不能透露这个学校的名字。不过，容易让人对地点产生误会的学校名字，在全国也不算太多，猜到就猜到，猜不到就算了。

如今回想起来，越想越觉得这事太搞笑了，我写的时候都笑得停不下来。客户的招标委员会拿到我的票据后，审核没有通过，所以这次投标，我连递交标书的资格都没有……精心准备许久的项目，我连门都没摸到。

事后，女老板当着国企领导的面，把我足足骂了十分钟。不过国企的那位领导倒还不错，没有责怪我，而是安慰了我好一会儿。女老板和国企领导一个唱红脸，一个唱白脸，把我好好“收拾”了一顿。

人生啊，真是充满趣味。看到这里，是不是觉得我很倒霉？错了，看到下一期就会意识到，这次投标失败根本不是倒霉，而是上天在拯救我。感谢上天的庇佑，没让我这次中标，不然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麻烦。

在我这次投标失败后不久，公司又招进来一位领导层，是公司新的总经理。女老板觉得自己每天太忙，想让总经理来分担分担。

这位总经理是个五十岁的老同志，个子不高，身材有些发福，肚子挺得比较高，看起来似乎挺正常……但有一点，现在想起来觉得不太自然。这位老同志的两只眼睛明显不一样，一只眼睛眼皮耷拉着，仿佛永远睡眼惺忪，而另一只眼睛却炯炯有神。这种左右不对称的眼睛，让人看着不太舒服，很明显不是天生的，而是后天形成的。这可不是一个好面相。

总经理来了之后，很快展现出他出众的能力，插手进了公司的仓库管理。这家公司开了二十多年，仓库管理的水相当深，管理者是女老板的小叔子。说实话，这个仓库连我都搞不定。

把手伸进仓库之后，总经理还看出了我在公司的特殊地位，开始着手限制我。前面说过，我在这里做业务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，想卖什么价格就卖什么价格，进货也都是我自己负责，想进哪家的货就进哪家的货，想什么价格进货就什么价格进货，女老板不管，财务也不过问，只要我确保利润就行。

不过客观来讲，我这么做是不对的。这也是我非常感激女老板的原因，这是我这辈子得到的最高程度的信任，她真是个心大的女老板。

当然，总经理就要履行总经理的职责，规范公司制度是正确的要求，所以我也必须按照公司流程来，供应商评估、付款申请，一个都不能少，不能像以前那样，给财务打个电话就安排货款了。

总经理这么限制我，我理解他，因为提升管理能力是现代化公司的必经之路，对于这家公司而言，想要规范管理，我就是最大的阻碍。

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，也只有我这个规范管理的“拦路虎”，才有能力在特殊年代，那种最关键的时刻，做到一般公司无法实现的事情。特殊年代的事情最后再说。

总经理在公司工作的时间不长，最后的结局非常意外，令人感慨。整件事情也影响了我的人生观。不管怎么说，在这位总经理就职的短短几个月里，仅就这个学校的项目而言，他帮了大忙。可以说，要是没有这位总经理在，我第二次中秋节中标学校的礼品，仅靠我自己是难以掌控现场局面的。如果不是这位总经理在现场从头到尾全力支持，我就要出大乱子了。具体怎么回事，下一期再说吧。